嘎嘎鸽鸽呱呱果

青也—石火风灯

写于250话之后至今,一个老青老王分道扬镳的脑洞衍生。
圣诞快乐。

[石火]

  日暮西斜,诸葛青披着满肩烧霞,踏遍了大半个碧游村,才找到了歪倒在树下熟睡的王也。

  王也阖着双目斜靠树身,睡姿绝对不可以用优雅来形容,但细碎的光透过叶隙打在他安静的睡脸上,树影摇曳,光影掩映下这人体态匀称,身姿修长,也不失为一道风景。

  诸葛青定定看了一分钟,终于忍无可忍掏出纸巾帮他把口水擦掉。

  然后又看了一分钟,才慢悠悠去拍他。

  王也睡得死沉,轻易拍不醒,诸葛青便改为挠他胳肢窝,蹲下身来抱着腰挠了好几下,这位爷才一脸痛苦地蹙眉醒转。

  对于王也以地为床以树为家,随时随地都能躺下睡得雷打不动的技能,诸葛青一向是佩服的:“上午才刚见识过邪/教头子大炼活人,转眼就能在人家地盘睡得那么香,心稳如磐石,不愧是王道长啊!”

  诸葛青其人,说话永远含着笑,眼珠子又眯着瞧不见,配以独特的南方口音,导致从他嘴里边说出的话,无论语气多么真挚诚恳,总是听起来韵意十足,语调千回百转啊话中有话。比如当下这句夸赞便被他生生说出来七分揶揄三分婉转,教人猜不出他这是夸还是损。

  相处这么多天来,他这个调调王也可没少领教,他深知这时候谁要是顺着他话头接下去那就是傻的。于是他权当刚睡醒,没听见,淡然起身,三两下拂去衣上枝叶,问道:“啥事儿?”

  “喏。”诸葛青朝着一处抬了抬下巴,王也顺他示意远目望去,十几间砖瓦房集聚在田边,白日还在耕作的村民早已收拾了农具回家去,现下稻田中一个人没有,炊烟自屋顶的囱上袅袅升起。

  “教主喊我们吃饭去。”诸葛青管别人叫教主叫得欢,仿佛全然不记得自己几秒前还在称人家为邪/教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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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人围着一张方桌,几张土凳,旁边还伺候着一个斟酒的如花,桌上几只纸杯,四菜一汤,盘盘见绿。

  王也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嚼了几下便倍感亲切,觉得这位马教主与武当山的掌厨师兄必定师出同门——错不了!这个仿佛用开水烫几下就捞起来上桌的寡淡口感!

  张楚岚诸葛青一众人,王也好端端一个北京城富二代,从小吃香喝辣,怎么就沦落到在大会赛场上吧唧吧唧大嚼咸菜配馒头还一脸享受了呢?其实王也很无辜——你也上山当几年道士试试去?一日三餐菜里找不出一把盐,咸菜馒头已经是无上佳肴了好吧。

  咸菜乃人间极品,咸菜万岁。

  出于为客礼节,王也强忍下了从旅行包里掏出袋装咸菜往汤里扔的冲动。

  诸葛青则是更吃不惯,但他向来不是会在这种场合让别人难堪的人,人家请你吃饭,怎么说你也得夸夸吧?不忍从那几碟清一色的绿蔬下口,他只好端起盛饭的碗来,碗中白米粒粒浑圆饱满,凝如脂玉。

  浅尝一口,稻米清香盈满口腔,化人肺腑。诸葛青由衷赞叹:“好米。”
   
  马仙洪谦虚一笑:“青老弟谬赞了,好不好不敢说,但咱们村的米绝对绿色,施的都是村里自产的有机肥呐。”

  卧槽。

  诸葛青闻言一惊,脸色大变:“那不就是sh——”

  “有机肥好啊,环保,天然!”王也眼疾手快调转手腕,把本来要送入自己口中的一筷子菜转而一把塞进了诸葛青嘴里,截住了他的话头。

  诸葛青握碗的手一紧,也察觉到刚才自己差点儿口不择言,现下连忙面不改色小口咀嚼,眉头却是皱着不肯松开了。

  马仙洪倒没觉出有啥倪端,只是看看王也的筷子,又看看诸葛青,表情似乎是恍然大悟:“看来我这次把青老弟一块儿请来真是请对了,你们关系真不是一般的好。”

  哪里,哪里。王也心中答道:我只不过是不想在吃饭的时候让那小子嘴里蹦出某个倒人胃口的字眼罢了。

  “就像我今早说的那样,青老弟你可要帮我好好劝下王道长啊。”马仙洪指示如花给大家的纸杯分别斟上酒,自顾自说下去“再不然,就算只有你一个人留下助我,也是我的福分了。”

  “马村长,你这话就不对了,”王也挑眉:“我们俩要留下肯定是一块儿留,同理,要走咱也不会只有一个人走。”
  
  “哦?莫非诸葛老弟也是这么想的么?”马仙洪笑道:“那我可就有点伤心了啊。”

  王也暗暗去留意诸葛青的反应,发现他却兀自停了碗筷,垂着头不置可否。

  再细了看,诸葛青原本白皙的双颊居然透出点红来,随着脖子一直蔓延到耳根——他刚帮王也挡了不少酒,加上原本属于他的那份一起下肚——王也心想,这狐狸也没比自己能喝多少嘛,毕竟这是有些醉了,怎么老爱瞎逞能。

  接下来便是那番关于修身炉和神机百炼的谈话,王也打太极般迎合着教主的话,却也没给出明确的答复,心中却远没有看起来这般轻松,早已警铃大作,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去估算跑路的成功概率。

  他自然没有能看到诸葛青手中那个被捏扁了的杯子。

  饭后他们自然要回马仙洪给他们准备的屋子,两人并肩行走,长路漫漫,道远而黑。

  ”黑,借个火呗老青。“

  ”……咋说的跟点烟似的。“诸葛青慢下脚步,捏起了离字决,一星火光自他掌心窜起,摇摇晃晃地照亮夜路。

  王也浑然不觉,已经走得有些远了,火光自诸葛青所在之处向外扩成一圈,在长长的黑暗村路中央小小地环成一豆明星,却只能照亮王也的背影。

  他行得磊落,一步一步离开诸葛青目光所及之处。

  农家土酒易上头,诸葛青今天才算是深刻领教到了,他竟然觉得眼前模糊,王也越走越远,仿佛融在夜色里看不见了。

  他想抬脚追上去,急急朝着王也的方向走了几步,复还是停了下来,魔怔般抬手想看看仍燃在掌心的星火。

  他什么都没能看到。

[风灯]

  四五个人在杂树丛生的密林中摸黑夜行,荒野山林中草木本长得毫无规律可言,哪有什么好走的道,但脚步匆匆的一行人一路走来,却是基本无甚磕碰,行走如风。偶遇实在无法摸清底细的路障,才绕路,反正总该是往同一个方向去的。

  他们当然不会执灯,此行的目的是潜入,在漆黑而危机四伏的敌方主场,连头顶泄下的明月华光都成了让人避之不及的瘟神,何况是人造光?灯火能带来光明,也会暴露定位,让自己成为活靶子。

  这一行人本打着悄然潜入的计划,此时却都发现他们着实是来得不巧——这片林子里不受欢迎的客人远不止他们一拨,而另一边的仁兄显然运气不怎么好,已经和这里的主人战上了。

  惊鸟飞散,草木颤动,炁流交汇碰撞,骇人的炁波以不远处的战场为中心激荡开来,让每个人都心中一震。

  战况激烈,且双方都是......高手!

  然而这一战开始得突兀,结束得也快,炁流波动很快平息下来,随之传出的是丛叶被粗暴拨开的窸窸窣窣。

  “我们怎么办?”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向同伴询问。

  “别动,朝这边来了!”清脆女声随之呵斥。

  果不其然,踩碎落叶的足音由远及近,很轻,有明显收敛过的痕迹,但足音的主人似乎是心乱如麻,行得急了,终究是漏出了匆忙的脚步声。

  来人在距离这一行人的十步开外停下了,一群人的气息终是不好藏,早早便被他察觉。

  恰逢一缕游云飘飘荡荡盖住了高悬的月亮,密林陷入了一丝光亮也没有的黑暗当中。

  敌处暗,我亦处暗,双方都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屏气凝神。

  黑云悠悠移走,第一丝月华清光打到地面的时候,双方各有一人暴起!

  人多的一队出战的是一名女孩,她矫豹般俯身冲出,瞬间就拉近了距离,在敌人人前一踏地高高跃起,飞起一脚直冲对方命门,而对面的年轻男子发现自己速度上不占优势,马上收掌转攻为防,一开一合件竟截下了那迅猛的一脚,生生把原本凶悍的力度卸去了十之有八。

  女孩失了平衡,却没有摔惨,而是单手撑地往旁翻去,转眼就重新没入黑暗中,刚才被女孩呵斥的男子没有让敌人得了这空隙,不知何时已加入了战局。他与女孩的配合极其好,女孩翻转推开的下一瞬他便与她错身攻了上来,指尖雷电之光暴涨!

  得手了!刺啦作响的雷掌眼看着就要袭中敌方胸口,战况却急转直下,本来光芒乱炸的雷电在主人诧异的眼神下迅速收敛,灰飞烟灭,只余下微弱电流残留掌间。

  原本威力十足的一击瞬间化成了软绵绵的一掌,男子更是在击中之前就被人擒住了手腕,拉得他向前踉跄地扑去。男子心中暗叫不妙的,用他被捉至对方身前的那只手徒劳催动炁流,掌中竟真的流转出一两丝死灰复燃的电光,把两人都照了个透亮。

  对方瞬间收了全部的力度,惊道:“张楚岚?!”

  “老、老王?哎哎哎等会儿宝姐停下停下!“张楚岚回神,慌忙往王也身后喊话。

  ”啊?“冯宝宝高立在粗壮树枝上,已经是蓄力过半准备偷袭的样子,闻言眨了眨漆黑如墨的眼珠子,歪了下脑袋跳下来,一头凌乱的黑发随风飘起来,她的面容惨白如鬼,沉默着回归大队。

  王也后知后觉地打了一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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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处隐秘的山洞内,燃起了几团篝火,王也盘腿坐在火旁,跳动的火焰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教人看不出是何情绪。

  他和张楚岚一众人在寻找栖身地的途中简单交谈了下,临时工队伍和王也都对对方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当然,肯定双方都有所保留,但起码确定了一件事: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肯定都不是来旅游的,目标也都是那同一个,碧游村。

  “所以你一个人受邀来这儿和那村长交流了一天的人生理想,觉得谈不拢所以一言不合就开打?”张楚岚问。

  ”哎,差不多。“王也挠头:”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挺好,刚巧我们也是冲着马仙洪来的,目的嘛,肯定不是什么友好交流就是了。老王你能帮忙就最好,不想惹麻烦的话还是希望你能避则避吧......你自己打算怎么办?”张楚岚道。

  怎么办?王也盯着火里噼里啪啦燃烧的木枝,花了几秒钟去消化这句话。

  三个字,一个问号,竟然让他平生第一次觉得无措,从心底里涌出些许彷徨来。

  他生在富贵人家,顺风顺水行至今日,迷茫亦或是失落这类负面情绪一向与他无关,而结果就是他对此种情绪的感触极其不深——他时常看着旁人寻道问道彷徨若失,心中难免感慨,但又暗暗觉得真轮到他,他自己也是看得开的。

   他此类的经历还是太少了……少到此时他居然无法理解心里的这份酸楚和空荡是何物。
 
  怔了半响,王也才道:”我还能怎么办?离开这鬼地方继续当我的行者捞世界呗......“他说得倒是很轻松灵巧,语气里的字字句句却都透露出犹豫不决。

  不管怎样,今晚注定是要先和张楚岚一行凑合一晚的了,尽管明天太阳一出来便各行各路,那也是明天的事了。

  人陆陆续续都睡了下去,临时工只留一个人守夜,张楚岚的轮班结束后他也钻进睡袋倒头就睡,惺忪间,王也在篝火旁坐立得僵硬的影子仍覆在地上,随着火光的跳动扭曲变形。

  依稀能在洞口瞧见晨光的时候张楚岚便睁开了眼,一旁的王也仍然是坐着,篝火已经燃尽了,他便看着焦黑的残骸发呆,眼下的乌黑似乎比张楚岚在龙虎山初遇他时更加严重。

  谁也不知道王也究竟是起得早,还是就这么对着篝火看了整晚。

  其实他是看了整晚。

  一晚的时间比起这几周的时间来讲,真的不算长;而这几周的时间比起他的人生来……也不过是须臾。

  无常迅速,念念迁移,石火风灯,逝波残照,露华电影,不足为喻。

  和一个人仅有几周的交情,真的什么都不算。

  可是内心这股不忿如何能平复。

  “老张。”王也首先打破了这片黑夜过后的沉默,他没有回首,声音带着隔夜的沙哑,却不再有犹豫:“你们顺带捎我一路吧,我在碧游村……落了点东西,要取回来。”

  “喔……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嘛!你弄丢了什么?”张楚岚问。

  “……我弄丢了什么?”王也在他诧异的注视下把问句重复了一遍。

  王也弄丢了什么?

  他独自背着行囊来到,本来也打算独自背着行囊离去,兜兜转转,孑然一身。

  ……他能弄丢什么?

  他向着不知何处发问,却终是无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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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撒一撒狗血,不要当真

当然我是很想看老青伪反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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